[小说]魔王冢(56)棋子

“说了这么多，你说的那凶手他到底是谁呢？”唐墨斋突然插嘴道。

李翊轩愣住了。他虽然已经十分肯定牛振就是那个凶手，他甚至可以像亲历者一样将整个案件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但是，他唯一所缺乏的就是足够的证据。他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然后在暗地里开始与吕思阳进行心语传讯。

“思阳，我求你一件事。我长话短说，过一会儿我给你个眼色，然后你就用蚩尤的声音心语传讯给牛振，主要内容就是让他杀了我。话说的越短越好，别让他听出破绽来。”

“明白了，如果他的确受了虚日鼠的操纵，那么他肯定会照我的吩咐就范，对吧？——我的理科男同学，你这算钓鱼吗？”

李翊轩没再回答她，而是微微一笑，继续卖关子道：“大家肯定也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吧？别急，我刚才说过，这既然是由普通人犯下的案子，那么作案时势必无法规避开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不在场证明！”赵四爷恍然大悟。

“是的，”李翊轩点点头，“请大家说说，在案发的当晚，各自都身在何处、做些什么事呢？”说罢，他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环视了众人一圈。

“翊轩！你是说……”董小灵倒抽了一口凉气。

李翊轩没有看她，仍然自顾自地说道：“在场的诸位，都是随机组合、分配的房间，由于彼此互不相识，所以临时串供的可能性极低。——那么，我请问诸位了，除了我是因为当晚冯川杰独自外出喝酒而没有不在场证明之外，还有其他人因为独自外出而没有不在场证明吗？”

所有人都摇摇头，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唐墨斋和牛振二人。

“老实说，我虽然觉得唐老师的脾气和性格有些古怪，但是我没能找到他的犯罪动机。”李翊轩说着，突然将头转向牛振，气势逼人地说道：“但是你呢？——我想，你杀害程强的动机应该是小灵吧？”

“等等！”唐墨斋道：“如果真是牛振的话，那么这不是矛盾了吗？——别忘了，刚才我们大家都收到了蚩尤要杀他的短信，而你又说蚩尤要掩护他吗，不是吗？”

“把他伪装成下一个受害者，不就是最好的掩护么？”李翊轩面无表情地答道。

牛振的表情十分镇定，冷冷地回敬道：“李翊轩，别看你说了这么多，但是你有证据吗？你说我为了小灵而杀人，那么你能不能说说你和小灵又是什么关系呢？”

“情人。”李翊轩轻描淡写地说道。

“嗬！”牛振干笑一声：“真是敢做敢当！那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杀了程强呢？难道你就不可能因为小灵而杀了程强吗？”

“咳，真拿你没办法，”李翊轩轻松地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从理论上来讲，的确有这个可能。”说着，他眨了眨眼睛，突然话锋一转，又道：“我说大牛，你知道你的主子为什么愿意这么保着你、为你一次又一次地开脱罪责吗？”

牛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冷哼一声道：“李翊轩，你可真是话中有话啊！——你这是要给我下套儿么？”

“大牛，你别激动。”李翊轩做出一个安抚的手势，道：“我这儿有个故事，你有兴趣听听吗？”说罢，又调皮地看了看众人。

“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牛振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道：“我不知道你想玩什么花招，——也罢，你既然开了头了，我就陪你玩到底！这样，你高兴了吗？”

李翊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这是个老掉牙的故事。”开了这个头之后，他清了清嗓子，继而换了一个神秘兮兮的语气接着讲道：“从前，有个男的，喜欢上了一个女的。他爱的是如此痴迷，在他眼中，女人就是他的女神。

“时光荏苒。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曾多次或明或暗地向女神表白过他的心迹。但是，女神一直没能接受他。他想，只要他付出恒心和努力，女神总有一天会感动并接受他的。于是，他并没有放弃。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女神的身边多了一个男人，他们陷入了热恋。

“他的心情骤然跌落到了谷底。看着他们一天天地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终于有一天，这个屌丝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便对那个他认为多余的高富帅下了杀手……”

讲到这里，李翊轩停了下来，直视着牛振的双眼，咄咄逼人地说道：“大牛，你说说，这故事哥们儿讲得怎么样啊？”

“你……”牛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破口骂道：“操你妈，你居然敢变着法儿骂我！”

“骂你？你觉得我只是骂你一个人么？”李翊轩不以为意，轻蔑地扫了他一眼，道：“如果我把故事中的女神由小灵代换成四公主，再把那个高富帅代换成雍正皇帝，最后把你这个屌丝代换成你的主子……”说到这里，李翊轩突然双眼一亮，放射出炯炯的光彩，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牛振，你现在知道你的主子为什么要护着你、保着你了吗？”

“你……”由于情绪激动，牛振已然说不出话来。

李翊轩冷笑一声，道：“我想到一个词，那就是‘认同’。”说到这里，他从鼻腔中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又道：“你的主子当天夜晚意外地目睹了你的杀人全过程，发现你的经历、情感居然和他如此地一致，所以才决定把你保下来——屌丝和屌丝，真是他妈的惺惺相惜啊！”

“牛振……原来真是你……”这时，董小灵已是泣不成声。

也不知是李翊轩的恶毒的谩骂生了效，还是董小灵的眼泪刺激到了他——总之，牛振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小灵……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这是爱她吗？”李翊轩严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已经破坏了她这一生的幸福！你自己难道不觉得吗？”

“你他妈给我住嘴！”牛振咆哮起来，“我一开始并不想他死的！当时的情绪……我是失手啊！”说着，他用双手捂住脸颊，又喃喃道：“是失手啊……呜呜……”

李翊轩见状，不由得也是一阵唏嘘。他缓和了口气，努着力柔声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回头是岸啊，大牛。”

“岸？”牛振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道：“还有岸吗？——我告诉你们吧，我的主人，冥皇蚩尤就要复辟帝位了！在那之前，你、你、你……”他用手指依次指点着在场的每个人，道：“都会被我皇上杀了祭旗，懂吗！”

“果然……”李翊轩眉头紧锁，道：“他的确借程强之死袒护了你。所以，你就甘心当他的木偶了，是吗？”

“那又如何，”牛振不屑地一甩头，“我他妈乐意！”

“但是，你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你难道不知道吗？”李翊轩仍然没有放弃努力，诚恳地说道：“他所想的，只是借助你手里掌握的信息找到秘宝罢了。一旦真的愿望达成，你也就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了，到了那个时候，你的下场难道会比我们好多少吗？”

“也许你说得对……”牛振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你觉得我有其他的选择吗？而且，皇上还答应我——”

“答应你妈了个×！”李翊轩忍不住爆了粗，道：“他要真是敢作敢当的人，为什么不站出来直接收拾我们，还他妈的用得着窝毬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看着你跟我在这儿扯这些个没用的东西？”

牛振突然瞪着大眼愣住了，不再说话。

“牛振，你怎么了？”李翊轩走过去，推他的肩膀。

少顷，牛振回过神来，脸上又浮现出诡异的笑容，道：“嘿嘿……李兄对不住了，皇上口谕，让我处死你。”说着，便从胁下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李翊轩何等样人，立即猜出是虚日鼠刚刚用心语传讯对牛振下了指令，便暗暗提气，准备应对。

“嗨！——”说时迟那时快，牛振握刀便向李翊轩刺去。

与此同时，又听得“砰”的一声枪响。只见牛振眉心中弹，然后便一声不吭地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