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魔王冢(55)用意

11月28日，晴好。

李翊轩起得很早，他决定去魔王观的院子里晒晒太阳，并做一些简单的暖身动作。他习惯于用这种方式来思考问题。他走到出大殿，看到庄元在院子里闭眼打着坐。他心知这必是这人之前在此修行的必修课，便无意打扰，轻手轻脚地踱至大门口，开始了自己的晨练。

“起的真早。”不知什么时候，吕思阳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四公主请留步，”李翊轩头也没回，“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暴死的倒霉蛋儿。”

吕思阳听了他这半真半假的话不禁偷偷一笑，随即心语传讯嗔道：“真是，至于么！”

“小心点为好啊！”李翊轩说着，然后话题一转：“思阳，有件事我要请教你一下。”

“什么？”

“你说，心语传讯可以单向传递么？——比如，你会这法术而我不会，你能直接跟我对话么？”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我怎么试啊？这事儿能随便试么？要是试了，不就暴露自己会法术了么？”

“你不会找你的董姑娘试试么？她应该是足可以信赖的吧？”

“……好吧，我得承认你说的对，但现在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时间是宝贵的。”

“好吧！我告诉你，你听好了：心语传讯的确可以单向传递，对方也可以回传给你。——另外，我得再唠叨你一句，大敌当前，生死关头，你可千万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啊！”

“谢公主殿下赐教！”

“又臭贫。”

这时，李翊轩的短信铃音响起。他想起昨天早晨的“圣旨”，不由得骤然变了脸色，赶忙掏出手机来。时间是7点59分，短信的内容很短：

上谕：今日处死牛振，钦此。

李翊轩沉默良久，重重吐出一口气，道：“‘圣旨’又来了。”

吕思阳变了脸色，连忙问道：“这次又是谁？”

李翊轩没有回答，道：“走吧，回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当李翊轩和吕思阳赶回墓室时，大家已经围拢成了一个圈子。

“这次是他用谁手机发的？”李翊轩喘着粗气问。

“是我的手机，”吴学宏一脸沉重地说，“真是可怕，他就像幽灵一样在我们身边，随时都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李翊轩点点头，紧接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牛振。后者倒是十分镇定，除了有些严肃之外，和之前的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事实上，李翊轩几乎已经肯定牛振就是杀害程强的真正凶手了，所以，他略带着一点阴阳怪气说道：“大牛真是好气魄，临危不惧。”

“李兄过奖了。”牛振白了他一眼。

李翊轩不甚在意，将目光径直投向董小灵，看到了她那充满复杂情绪的双眼。他心中突生一念：莫非……

“小李子，你想什么呢？”站在一边的赵四爷道。

“哦，”李翊轩打定主意，双眼中放射出坚定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说，我知道杀害程强的凶手是谁了。”

“你说什么？”众人不约而同地惊讶道。——当然，牛振和虚日鼠是装出来的。

“怎、怎么，凶、凶手不是蚩尤么？”范京怀疑地问道。

“当然不是，”李翊轩用前一天回答牛振的词句答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程强的尸体被挂在那么老高的树上，这是凭人类的力量做不到的。——而且，之后冯川杰的死，更是在我们面前昭示了蚩尤的强大法力，对么？”

“对，对！”范京有些激动，“难、难道不是吗？”

“当然，当然，我不否认这一点，”李翊轩徐徐说着，突然口风一转：“我只能说，到目前为止，蚩尤只干了两件事：第一，施法把程强的尸体挂在树上；第二，施法杀死冯川杰。”

“你——”范京一着急，后半截话卡在嗓子眼里怎么也出不来了。

李翊轩微微一笑，将头转向赵四爷道：“四爷，您还记得那天的验尸情况吗？”

赵四爷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他立即明白了李翊轩的意思，道：“小李子说的有道理，程强的尸身上有着多处擦伤和撞伤的痕迹，另外左小臂还有一处骨折，这些都说明他的直接死因是跌落山崖，——换句话说，我们每个人都有能力用推落山崖的这个方法来杀死程强。”说罢，他对李翊轩做出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们可以大致猜测一下，当晚凶手和程强一同在这魔王峰上，也许是早有预谋，或者是临时起意，总之，程强最后是被他推下了山崖的。不想，躲在暗处的蚩尤却目睹了这整个的过程，出于某种目的，他在凶手离开现场后施法将尸体挂在了树上。之后，当我们看到尸体出现在这个人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时，也就很容易想当然地认为这是蚩尤干的了。”

讲到这里，李翊轩停下来撇了牛振一眼，只见他仍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不过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汗来。

“我说我当时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儿，现在终于明白了。”赵四爷欣然点头。

“是的，蚩尤肯定没有想到我们中有人能揭出程强的真正死因，如果就这么下去，真凶很有可能会暴露身份。于是，他紧接着就在第二天——也就是昨天——下了狠手，当着我们的面，残忍地杀害了冯川杰。”

“无上天尊！”庄元叹道。

李翊轩继续说道：“冯川杰死去时的惨状震撼了我们每个人，我们开始认识到，自己真的只是蚩尤手上把玩着的虫子罢了；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处死我们。在这种恐惧的威慑下，当时就没有人再把程强的死亡放在心上了，这样一来，也就很好地掩护了那个真凶。”说到这里，他口气一转，又道：“如果以下棋作比的话，这的确是一招狠招，但是在我看来，这却更是一招昏招。”

“昏招？”吴学宏问道。

“十足的昏招。”李翊轩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道：“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程强死后发生的事吗？蚩尤通过操纵程强的手机第一次向我们宣示了他的存在，并且威胁我们替他寻找那个什么秘宝。”

大家听罢他这番话，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李翊轩接着说道：“我想，他的计划应该是自己以一种足够震撼的方式出现，并且要达到让我们恐惧并服从的效果吧？——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他真的希望借某个人的死来为自己的登场造势的话，那么为什么不直接在我们面前像杀害冯川杰那样来对待程强或其他的某人呢？像这样残忍的手法难道不更为震撼人心吗？”说到这里，他的眉宇间已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仿佛虚日鼠的死亡威胁已经与他无关了一般。

“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抢在他前面杀了人，这打乱了由他主导的全盘计划，所以干脆将计就计了。——是这样的么？”赵四爷若有所思地说道。

“四爷高明！”李翊轩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