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媒体是该整顿“标题党”的时候了

《经济观察报》2月20日发表了一篇文章：《另一个柳传志》，内容是柳传志作为此次随访美国的企业家代表团长，接受的记者访谈。文章本来是柳对经济、商业战略和企业投资等等话题的一些探讨，但是随着大量网络媒体在转载时候将标题改为《现在一人一票，会让中国万劫不复》，一时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样篡改标题的始作俑者是谁，我无从考证。但是，《经济观察报》一向是我钟爱的报纸，其中对人性、对自由民主的探讨一向积极而且严谨，而且始终往着进步的方向。所以网络媒体这样断章取义地篡改标题、曲解内容，从而误导读者，着实令人吃惊。
访谈我读了，柳传志作为经历了几十年改革开放道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成功企业家榜样，对中国和美国在走向繁荣的道路上如何携手共进，做了深刻的思考，这一点在文章当中表露无遗。
旅澳历史学家雪珥老师有一本著名的《国运1909：清帝国的改革突围》，从我们不曾反思的角度深入探讨了清末改革的成败得失。该书给我的最大震憾就是：我们宣扬已久的“正义的”保路运动，居然是既得利益阶层（川路董事会）胁民意谋私利，最终葬送改革大好机会的一个倒行逆施的故事。美国式的一人一票是我们共同的愿望，但其首要的前提是保护私有财产不受侵犯。因为司法不健全下的一人一票很容易形成多数人的暴力，打土豪分田地就是典型案例。所以，柳传志提出这个“老百姓肯定不爱听”的观点，他自己是冒了风险的，但确实非常中肯的。美国的独立革命的起因也恰恰是英国侵犯了殖民地的私有财产权利。
柳传志在访谈中特别强调了老百姓的福祉，他真正是“企业家里面很关心这些问题的人”。“要改革、改良，你得改，不能不动，但是不要非得往革命的方向走”。他的话恰恰点出了当前社会特别困扰我们的“摸着石头不过河”的问题，就是既得利益者不愿继续改革这一焦点。但是反过来，超越改革的种种非常手段，尤其暴力，是不合时宜的。这个经验，是近百年中国历史书写的血的教训，而不仅仅局限在经济大有成就、百姓生活大为改善的今天。胡适先生早就说了，多一点改良，少一点主义。我向来反对暴力，推崇脚踏实地的改革！如果从胡先生提出这一观点开始，中国就是这样走来的，那么今天的中国，百姓的生活和权利一定远甚于台湾地区的现状，甚至有可能超过美国。至少在百姓的权利上，不会反复被剥夺。美国式民主的奠基人杰弗逊在致弗朗索瓦·伊万洛娃的信中曾经说过，法国大革命那样的试验“会伴随着暴力、错误，甚至是犯罪”（据《杰弗逊的帝国——美国国家的语言》）。柳传志所说的“万劫不复”，在我的理解中，恰恰是指这种“暴力、错误、犯罪”的结果，而不是像网络媒体断章取义的那样，直接与“一人一票”连成因果。
如果网络媒体这样篡改标题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吸引眼球，那么是时候整顿一下标题党。如果背后甚至隐藏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惟恐天下不乱、希望籍此挑起仇恨和更多的事端，那么我们必须擦亮自己的双眼，不要做了人云亦云的被利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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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瞬雨

技术经济观察家，自由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