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页 > 其它

第四章 偏好逆转:为什么喜欢A却给它定价低(上)

2011-11-11 14:19 309 查看
假设你有1/8的机会能赢到77美元。你愿意出多少钱打这个赌?

最明显的办法是计算你每次出钱平均能赢多少。算出来是77美元的1/8,也就是美元。当然,这个数字你心算起来挺麻烦。心理学家们关心的是直觉判断,他们观察到,受试者分配给简单打赌的价格一般都太高。较之获胜的机率,人们似乎更注重奖金总额。

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彩票那么受人欢迎。一张彩票能带来,打个比方,几千万分之一的机会赢上5 800万美元。基本上,买家买的只是幻想中了大奖的权利。“几千万分之一”这个数,只存在于纸面上和买家的脑海里。想招徕生意的时候,彩票委员会提高奖金,但这并不会增加中奖机会。

类似现象也适用于风险的规避。假如有1/12的机会损失63美元。你愿意出多少钱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人们愿意给的钱往往高于平均损失。做决定时,潜在的损失总额比损失概率要重要得多。

这暗示了人们为什么会购买保险。他们愿意为保险支付“高价”,因为较之风险渺小的发生概率,他们更担心灾难带来的损失。

价格或许并不能反映出人们在想什么。我们可以设计两种打赌方式——就叫A和B吧!大部分人会说他们偏爱A,可要是让他们给两者定价,他们又会赋予B更高的价值。具体举例:

假装A和B是用漂亮包装纸包着的有趣礼品盒。盒子里到底有什么,我不敢肯定。我有机会摇一摇它们,大概估计一下里面装着什么。最后我决定愿意为盒子A付40美元,为盒子B付70美元。但同时我又判断,我宁可要盒子A。

这可真是疯透了!我的价格竟然跟我的愿望或行动不一致!心理学家利切坦斯泰因和斯洛维克还发现了更疯狂的一点。对某些类型的赌博,大多数人都会这样估价。

他们把这称做“偏好逆转”,这里有个例子。

如下图,两个圆环代表投掷飞镖的靶盘。你任选其一;之后,会有一名“发牌员”朝你选中的靶盘投出一只飞镖,飞镖有可能落在圆环中的任一位置。它将决定你能赢多少钱(要是你赢得了的话)。你会选择哪个靶盘呢?

左边的靶子有80%的机会赢5美元(20%什么也没有)。右边的靶子则有10%的机会赢40美元(90%什么也没有)。

两个赌注的预期价值恰好一样,都是4美元,它不足以成为作出选择的理由。然而,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左边的靶子。利切坦斯泰因和斯洛维克把类似左边这样的赌博称做PProbability,英语“概率”一词的大写字母。——作者注类赌。P类赌提供了很高的获胜概率。右边的赌叫“$类赌”,提供更高的奖金,但获胜概率要小得多。倘若你要人们在两者中进行选择,大多数人会选P类赌。

这没什么可奇怪的。选择P类赌,提高了你获胜离场的概率。奇怪的是,同样的受试者总是会给右图中的$类赌分配更高的价格。价格跟偏好相矛盾。

真正的实验中使用了12种不同的赌注。它们比上面的例子要复杂得多,还涉及参与者可能输钱的情况。类似大家熟悉的体育或赌场博彩:你拿出一笔钱来赌,就要冒损失它的风险。——作者注研究人员先让实验对象一次看两种赌,要他们选择喜欢的一个。接着,又让他们每次只看一种赌(赌的条件跟之前一样),请他们定价。在这一部分,研究人员告诉受试者,他们“拥有”讨论中的赌注,可以把它按原价卖回赌场。他们愿意接受的最低回收价格是多少?

173个受试者当中,127个一直选的是P类赌,同时又总是给$类赌分配更高的价格。几乎人人都会出现几次偏好逆转。他们不一定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要人记住自己先前的反应,并在执行时保持一致,这是很难的。志愿者们跟着直觉走,而这些直觉表现出了奇怪的模式。

“很明显,这些逆转构成了前后矛盾的行为,违背了目前所有的决策理论。”1971年,两位心理学家在《实验心理学杂志》上写道。这一回的署名是“莎拉·利切坦斯泰因和保罗·斯洛维克”。

实验表明,大多数人分配的价格跟做出的选择是不一致的。心理学家精心设计的研究方法,更突出了这一惊人发现。

在一轮尝试中,利切坦斯泰因和斯洛维克用尽全力,确保受试者仔细想过之后再作出回答。这组参与者玩的是轮盘赌,可以真正赢钱(尽管数目不大)。做实验的时候,心理学家大多要拼了命地省钱。受试者赌的是“点数”,点数可以兑换成美元,最高赢取金额是8美元。每一组赌,研究人员都要向参与者展示三次,并提醒他们前一轮作过的选择。受试者可以改变主意。只有第三次作的选择才是铁板钉钉的。尽管有了这样的预防措施,参与者们还是给自己抛弃不要的赌分配了更高的价格。

另一组测试,研究人员改变了打赌定价的方式。他们要受试者假装每一个赌都想买,并报出自己愿意支付的最高价格。从逻辑上说,一个简单的赌,买进和卖出价应该是一样的。赌注价值几何,这赌就值多少钱。但利切坦斯泰因和斯洛维克发现,人们在买进赌的时候,给$类赌分配较高价格的概率会小许多。偏好逆转的次数大幅减少。

这就是早期文献中所谓的“禀赋效应”芝加哥大学经济学家理查德·泰勒在1980年起的名字。倘若不存在市场价格,卖出价格一般是买入价格的两倍(绝非夸张的策略性讨价还价)。故此,利切坦斯泰因和斯洛维克检验了三种评估价值的方式,发现它们全都有着潜在的抵触之处。

自1971年以来,心理学家和经济学家都试图解释偏好逆转。很明显,所有受试者都使用了心理捷径。不管是给赌博定价还是在赌博之间进行选择,心理捷径都把事情简化了。

这里有一道利切坦斯泰因和斯洛维克测试过的选择题:

[P类赌]:10/12的机会赢9美元,2/12的机会输3美元。

[$类赌]:3/12的机会赢91美,9/12的机会输21美元。

依照设计,你很难一看就直觉地发现哪个赌“更好”。那你如何选择呢?早期实验的一位受试者解释说:“如果获胜的概率大,我会付预期获胜金额的3/4。如果输的概率大,我会要实验人员付给我所输钱的一半。”

听到这样的话,当庄家的都会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位受试者忽视了大部分的所得信息。其实我们都这么做过。分摊餐馆账单、猜测买多长的停车时段合适……人人都会来个简单的四舍五入。因为首先,事情涉及的总金额不多,就算估计出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的时间和精力恐怕更值钱;其次,可能是记忆的限制。据说,短期记忆——大致上,指的是此刻就能进入你意识的可回忆概念——仅限于7个元素左右。或许你对数字有很棒的长期记忆,笔记本电脑上有数10亿字节的金融模型,可它们只能供你参考。在决定性时刻(假设有一个“决定性时刻”),你能想得起的只有差不多7个数字或概念。

偏好逆转实验中要作的选择必然会跟这种限制产生摩擦。参与者会碰到6个明明白白的数字:两组打赌的获胜率、获胜金额和损失金额。尽责的受试者说不定还会计算额外的数字,比如每次下注的损失概率或预期值。可是意识一瞬间里只能停驻7个数字。思考计算出来的数字,意味着至少要暂时忘掉一部分最初的数字。用利切坦斯泰因和斯洛维克的话说:“把不同类型的信息合并到整体决定当中,人在这么做的时候会产生一种紧张,这种紧张或许会迫使人采用一种歪曲潜在价值系统的判断策略。”

你以为人只有在面对心理实验室里虚构的小赌注时会这样?错。大多数重要的价格决策同样为我们展现了太多的信息。

为二手车、房子、企业收购设定价格时,我们会考察数十个,甚至成百上千个有关数字。你必须抛弃大部分数据,提炼出少数几个最具说服力的数字和原因。这样做,就意味着要进行直觉的判断:哪些信息可以安全地省略掉。同样,公司同事在论证新的供货商、广告活动或副总裁是否合适时,也总会掺杂着不少半真半假的直观推断。“我采纳韩国方面的报价,因为它十拿九稳”“我总是给出预期付款的75%——有时这挺管用”“这样,我们保证能赚回本钱,并且很有可能赚到更多。”我们把事情过分简单化,是因为要在这个世界上过活,没有别的路可走。

实验过后,利切坦斯泰因会让发生了偏好逆转的受试者进行陈述。每一次,她都试图让他们相信是自己“出了错”,想看看受试者是会坚持原则,还是会放弃主张。俄勒冈研究所保存了这些谈话的录音。对话中,利切坦斯泰因的开场白近乎完美。我从1968年的一段录音中做了少许摘录(建议你到网站上收听完整的音频):

莎拉·利切坦斯泰因:我明白了。那么,A赌的出价是怎么回事?你现在有没有更深入些的认识,怎么会选择了其中一个,却又给另一个出更高的价格啦?

受试者(男大学生):的确挺奇怪。但要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并没有什么深入的认识。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嘛!它表明我的推理过程不怎么样,但,除此之外,我……问心无愧吧!

利切坦斯泰因:问心无愧。好吧!。有些人会说,这种反应模式并不理性。

受试者:是的,我看得出来。

利切坦斯泰因:嗯,假设我要你把它做得理性些。那么,你会说它现在就挺理性的,还是会做些更正?

受试者:事实上,它现在就挺理性。

利切坦斯泰因:我能不能说服你,这是个不理性的模式?

受试者:我想你恐怕做不到……你大概想知道,我们会不会放这些偏好逆转的可怜受试者一马。“固执己见无非是促狭鬼的小心眼儿,”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曾这么写过,从那以后,固执己见的人就爱上了他。不过,说到固执己见,这里还有几句额外的话。价格上的前后矛盾,和音乐品味的前后矛盾不一样。每个角落里都站着些精明的人物,准备从歪曲的价格里大捞一把。事实上,几乎所有人正常的、深思熟虑的定价模式都给套利提供了机会。让我们来看一个叫做“钱泵”的有趣骗术: 利切坦斯泰因:如果你认为A赌值550点,那么,要是我给你这个赌,你应该愿意给我550点吧?这听起来是否合理呢?
内容来自用户分享和网络整理,不保证内容的准确性,如有侵权内容,可联系管理员处理 点击这里给我发消息
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