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A员工妻子的一封公开信

我最重要的另一半在EA工作，而我则是人们口中所谓的怨妇。

EA的新标语是“挑战一切(Challenge
Everything)”。然而究竟要挑战什么？我不是游戏从业人员并不十分清楚。批量化生产一个又一个NFL授权的美式足球游戏（注解：得到NFL等大
牌联赛授权的体育游戏。由于联赛拥有巨大的群众基础，销量一般都很有保证）。对我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挑战意味，EA只是像个造币工厂而已。对于读到这封信的
EA管理层人士，我倒要给你们一个特别的挑战：对于那些努力为公司工作，为你们个人腰包里添入几百万美元的员工们，如果保证他们享有安全和离职的劳动规
则？
我在这里必须保持某种程度的匿名，因为我清醒地认识到，如果我暴露我和我丈夫身份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是，我强烈地希望跟大家一起分享我的故事，因为我知道对几千位EA员工，包括程序员、美工和设计师，这是一个多么普遍的（同时又是严重的）现象。
我们和EA的关系从1年前开始。我丈夫所在的小游戏公司因为游戏发行商不守信用而倒闭了——
游戏业的老生常谈。EA给我丈夫一个工作机会，工资和福利看上去都不错，于是我们决定接受这个机会。我记得我丈夫告诉我，在面试的时候EA招聘人员问过他
一个问题“对长时间加班工作怎么看？”，对游戏业来说，加班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很少有公司能够完全避免Crunch Time的出现（Crunch
Time是指为了保证在里程碑到达前完成开发任务，在短时间内超时连续工作的窗台）。所以我们当时没有怎么想这个问题。我丈夫倒是随便问了一下“长时间工
作”的具体含义。EA的人闪烁其词，转入了下一个问题，没有正面回答。
在EA开始工作几个星期后，我丈夫所在的项目开始加速，进入了一个所谓的“轻微
”Crunch状态：每天工作八小时，每周工作6天。这样过了几个月。真正的Crunch状态还没有开始。而且在哪个时候，项目各项指标看起来很好，各项
任务都是按时完成，似乎没有必要这么加班。但项目组的成员被告知：我们现在加班是为了减轻到最后的真正Crunch期间的负担。我不知道EA的老员工对
EA的解释是怎么极力的。我丈夫由于刚入EA所以信以为真。制作人甚至还设定了一个结束这个“轻微”Crunch状态的日期。可是，随着时间飞逝，这个日
期过去很久很久，情况不仅没有缓解，项目反而又加速了。现在需要一天工作12个小时，从早9点到晚10点，每周工作6天。
又过了很多星期。制作人重新制定了这种加班状态的结束日期。但他们又一次的令人失望了。虽然
项目的进度一直都没有任何耽误，但加班状况毫无结束的迹象。长期加班的负面效果开始在项目组成员身上显露出来：人们越来越容易烦躁，有些人还病了。而且员
工开始三个一群两个一伙集体请假几天。但是不管怎样，项目还在正常进行。而制作人已经不再提何时回复正常工作时间这档事了。
现在，项目才真正进入Crunch状态。目前的规定是每天从9点到晚10点，一周七天，有时
候周六可以晚上早下班（6:30）。这相当于一周工作85小时。有人提出抱怨，说项目组的成员已经疲惫不堪，在加班的话反而对工作不利，会增加出错的频率
和可能。但管理层对这种抱怨置若罔闻。
这种高压的工作环境对员工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造成了进一步的摧残。为什么一周会有两天的休息
日？为了保证一个人身体、情绪、精神的健康，人们需要定期的休息放松。如果这种休息被剥夺，健康将受到威胁，工作效率也会下降。项目组已经开始感受到这一
点：在他们奋力解决旧问题的同时，又犯了新的错误。
更为严重的是：虽然需要付出超强度的劳动，但是大部分EA正式员工是并没有得到任何补偿。他
们（1）没有加班费（2）没有补偿性休假（游戏业的通常做法是根据加班时间给予补偿性休假。也就是说加班1小时，就可以在项目完成后休假1小时）（3）没
有多余的病休。更糟糕的是，EA宣布废除以前一直实施的一项制度，即项目完成后所有人员休假数星期。由于EA的项目众多，进度不一，有一种可能就是员工刚
超时工作完成一个项目，又被调入另外一个正在Crunch状态的项目。员工们都担心这种情况，向管理层询问得到的回复是：EA将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但
无法向员工保证不出现这种情况。
我丈夫在EA的这个项目所精力Crunch和他以前在其他公司所经历的Crunch不同。
EA的Crunch不是因为项目出现严重问题，为了使得进度恢复正常而不得已而为之的。EA的Crunch状态是被人为的引入的，EA的管理层知道他们在
做什么。Crunch对项目进度似乎没有任何影响（起码员工们都感觉不到）。我丈夫昨天晚上回来，抱怨说他最近经常头疼，而且胃部不适。我只能强颜欢笑的
安慰一下。
每一个在游戏业工作的人，都深爱他们所从事的事业。在我丈夫的项目组里，每个组员都例证制作
出超群的产品来。正因为如此我为和丈夫共同工作的组员们深感悲哀——他们是一群绝顶聪明的人，铁了心要制作出真正卓越的作品。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可以无条
件的努力工作。在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良好愿望被粗暴的践踏了。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在《财富》杂志2003年评选的美国前100个最适合工作的公司
中，EA居然排名91.
EA对待员工的态度（我从不同渠道听到的EA管理层的原话）就是：“如果你对加班不满意，你
可以到其他地方去工作！”。也就是闭上嘴，收拾东西走人。对员工来说，走也是不容易的。EA和其他大公司如Vivendi、SONY、微软一起，正在迅速
的购并或者挤垮游戏业中的小公司们。只有少数几个借早期成功奠定基础的公司，比如Blizzard、Bioware和ID，才能够幸存下来。2004年我
们看到不少小公司的倒闭。对员工来说，这意味着他们在游戏业可选择的机会越来越少。当然，他们也可以尝试到游戏业以外的行业碰运气。
更令我感到惊讶的时很多EA员工对加班费都有一个错误的概念。他们认为按照加州法律规
定，EA不需要给员工付加班费。他们所指的法律，就是加州的Senate Bill
88法案。这条法案规定对某些行业和职业，雇主可以不付给员工加班费，比如程序员。但是Senate Bill
88并不适用于娱乐产业，包括电视电影和戏剧等行业。即使对于程序员，也有一个最小年薪制度，规定年薪9万美元以上才不享受加班费待遇。EA的大多数员工
的工资，恐怕都达不到这个标准。我现在开始仔细考虑我们面临的处境，并不断的问自己：“我们为什么还要待在这个这儿？”我得到的回答是：我们不会长久地在
这里待下去了。如果我们事先知道EA是这种情况的话，我们根本就不会到这里来。我们觉得受了欺骗。EA曾经承诺过的东西但最后都没有兑现。它的华丽摩登的
办公楼和办公室里面安规的鱼缸是一中假象，让应聘人员以为他的工作环境友好而宽松。一旦真正开始工作，你就会接触到现实。很多人选择了在项目之后离开。
EA的软件工程师的流失率（turnover rate）竟然达到50%。EA就是这样运行的！
如果我能够得到和EA总经理Larry
Probst电话交谈的机会，我希望能问他几个问题。处于好奇，我会问“你的年薪是多少？”而更重要的是，我要问他：“Larry，你意识到你是怎么对待
你员工的吗？你有没有意识到他们也是人，是有血有肉有身体极限，有情感生活需要，有家人朋友的人？你强制我们的丈夫妻子孩子们在公司一周工作90个小时，
然后他们带着一身疲惫和麻木回到家里。你不仅伤害了你的员工，更伤害了每一个员工的家属！当你计算EA运行的成本和利润的时候，你知道EA员工付出的最大
的成本就是人的基本尊严吗？”